李秋禹
一夜之间，
草又长出了山的高度
从深谷到平地再到山顶
草把太阳明晃晃扛在肩头
尘世匍匐的目光只能仰视
隐忍和韧性与生俱来
草最早一寸寸碾碎季节的荒芜
春风浩荡，蔑视野火的灵魂
悉数化为灰烬流浪旷野
满目尽墨，纤细的影子
是春山丰满柔软的一部分
深秋，
波浪无声砥砺弯刀冰冷的韧性
刀锋的豁口残阳如血
长草的山脚同样生长墓碑
一年四季，草是名字
孤独的陪伴刻进石板的碑文
一天天散淡
而草绿色的笔锋苍劲依旧
月到天心
如果是有月亮的时候
心里整个就沉淀下来
丝毫没有，夜的恐惧
尤其是夏夜，格外皎洁
盘曲的山路延展，回环
二十多年前的乡下没有路灯
穿过田野，风中摇摆不定
向东向西
摸黑，借着微明的天光
月光不是形容词的辐射范围
不像太阳的投影，汪洋恣肆
竟从草树，从街路，从花叶
从高翘的屋檐里
微微地渗出
挑起一场光影的误解
雾霭起涟漪，蝉雀闪过
那是月夜下抖落出逃的精灵
给我一次想象的机会
假如月到天心
迷途里了却于杳无音信
花开了一山又一山
兴许，是初见你时
你太过娉婷
我目光才飞驰一瞬
世界就成了一幅脱缰的图景
往后，我的每一个黄昏
骤雨难歇，惊雷频频
倘若，我的爱不够轰鸣
请你看向我的眼睛
缓化心结沉底的郁积
我说，窗外的莺声怎如此喃喃
原来是东风挑拨离间
惹得百花心事潋滟
于是，万物纷纷掷于你眉湾
像一个摇摇欲倒的春天
你是一眼通顾的嫣然
江南里窈窕如是的青山
轻舟将树的倒影折弯
水面的涟漪续写了风的独白
你只是在我心里靠了靠岸
隔岸的花开了一山又一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