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 留几颗给鸟儿吃
刘新昌
三年前,岳父在家门前种了两棵果树,一棵是杨梅,另一棵还是杨梅。
两棵杨梅树绿意婆娑地长了三年,树干从筷子般大小长到手腕粗细,今年一挂果,就是一个小惊喜。绛紫可爱的杨梅,紫玛瑙般缀在碧叶间,泛着暗红色的光。或许是品种好,或许是土质优,总而言之,杨梅的味道超赞,饱满多汁,甜而不酸。
前不久去岳母家,一大早就见岳父在摘杨梅,我去帮忙,没多久,光剩下树尖上一小撮了,岳父忽然停下手,对我说:“别摘了,留几颗给鸟儿吃吧。”
“给鸟儿吃?”我有些错愕。
“是的,杨梅长得好,也有鸟儿的功劳,它们天天呆在树上,除了吃果子,还捉虫啊。”岳父说。
岳父这一说,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有一年秋天,我和父亲去山坡边的地里挖红薯,挖到最后一行,父亲忽然坐下来喝水。他示意我也歇歇,我挥动锄头,准备一鼓作气挖完,这时,一只野兔忽然从红薯地边快速闪过,我丢下锄头,立马就去追。可我哪能跑出兔子的速度?一会儿,兔子就没了影儿,留下我一人气喘吁吁地喝秋风。
等我回到红薯地,父亲已经收拾妥当,准备回家了。我看见还剩好几蔸红薯没有挖,挖过的地里,散落着好几个红薯,我俯身去捡,父亲说:“别捡了,回家吧,家里不会因为多几个红薯就有所改变,可你追赶的那只兔子,以及山上的小动物们,可能会因为这几个红薯度过一个冬天。”
正处青春期的我,没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反而杠精上头地顶嘴:“搞得自己有多爱动物似的,要是动物们不知道这里有吃的呢?这些红薯不就白白浪费了吗?”
多亏父亲天生一副好脾气,笑着说:“你知道我们家的菜地都在哪里么?”
“当然知道。”
“兔子、山鼠这些小动物不比你的记性差,它们肯定知道哪些地方有吃的,说不定你刚才追赶的那只兔子就是专门来搞侦察的……”
暑天一来,梅雨季节总算过去了。
前几天,去晒被褥,碰到二楼的娭毑在给她的楼顶菜地施肥。所谓菜地,无非是在十几个大泡沫箱里装上土而已。娭毑是个种菜高手,十几个泡沫箱子,排放得整整齐齐,蔬菜种了一茬又一茬,自己吃不完,满楼道送,我就收到过好几回她老人家送的青菜。
现在,靠墙的一排泡沫箱里,左边种着黄瓜,右边种着丝瓜,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了许多小竹棍,沿墙扎起了一个瓜棚,两种瓜藤,沿着竹棍攀爬游走,葳蕤蓬勃,碧绿的丝瓜和黄白的黄瓜一根根垂下来,煞是惹人喜爱。天台的中间,种着茄子、辣椒和西红柿,为了不让这些菜苗倒伏,每棵菜苗用两至四根筷子撑着,耐心细致如此,蔬菜怎会辜负她的期望?
闲聊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去,娭毑忽然问:“你家的剩饭剩菜是如何处理的?”
“倒掉啊。”我说。
“有点可惜,以后能不能把剩饭剩菜倒到楼道前的银杏树下去?”娭毑期待地看着我。
“当然可以啊。”
原来,几年前,娭毑见一只流浪猫在小区里面转悠,心生怜悯,就在楼道前的银杏树下摆了一个食槽,将自家的剩饭剩菜倒进食槽里喂养流浪猫。没想到,几年过去,来银杏树下“蹭饭”的流浪猫越来越多,现在已达七八只,她一家的剩饭剩菜根本满足不了这支庞大的“白吃”队伍,只能求我们这些邻居帮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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